採訪:陳柔伊、王槿薇,撰稿:陳柔伊、王槿薇
「我靠一支筆吃飯」,無論報紙、雜誌或寫書,她始終與文字相伴。年少時因作文寫得出色,投稿賺得第一筆收入,讓楊淑芬學姊確信「文字可以養活自己」。學姊大學時選擇了歷史系,當時畢業後大多會投入教職,然而她明白自己喜歡的是文字,因此畢業後,剛開始在雜誌社工作,在那個時代正好臺灣經濟起飛,有非常多的雜誌社出來,但是也很容易倒。「我大概做倒了四五間報社。」學姊說。因為自己參與過的機構,皆相繼倒閉,連她在中國時報的工作,也因換老闆而被迫離開。從雜誌到報社,歷經產業的盛衰與轉型。她自嘲是「報紙的終結者」,做過的刊物總在時代巨浪下消失,然而唯一不變的,是她手中的那支筆。
學姊曾短暫轉往市政府或成大工作,條件較佳,然而心中對文字的熱愛,使她仍無法割捨與人訪談、記錄社會事件的樂趣。對她而言,記者的工作不只是職業,更是一種生活方式,是與世界對話的方式。
除了新聞工作,學姊亦積極參與社會運動,包括種鳳凰樹和保護南山公墓;提及她開始在台南市栽種鳳凰花一事,學姊說:「我必須要承認,這件事情很重要,但是我沒有做得很好。」鳳凰花是台南的重要意象,市政府曾因經濟考量將市花改為蝴蝶蘭,然而她認為鳳凰花象徵了台南的城市記憶與文化。多年來,她帶領志工及學生親手種植鳳凰花,「當你親手種下一棵樹,你就與土地產生聯結」建立情感,會想去照料它、了解它的成長,這是一件重要並且歡樂責任,她也提到,在學校種樹的活動中,她曾與忠義國小的學生們約定十年後回來看樹的成長。藉由種樹行動與土地和城市進入更深層緊密的關係,「這個是非常重要的事情,我還是會繼續種。」
回憶高中時光,學姊說,自己當年其實是「魯蛇」,並不喜愛讀書,考卷上都是紅字,她認為高中,除非很有才能,或是功課很好才比較容易被注意到,但她沒什麼特殊才藝、功課又很爛,因此與大家感情疏離,與學校的連結並不深。甚至在獲得傑出校友獎的時候,頒獎那天遇到高一導師江麗香,老師完全不記得她。學姊認為高中階段的自己就像在夢遊,她回憶大學聯考的那一天,自己騎著腳踏車前往考場,當時甚至心想:「要不發生一個車禍好了,是不是就不用去考試?」那時的她,只是不想面對現實。然而最終還是順利抵達考場,把腳踏車停好去應考。雖然考完後繼續念書,但那段時間,她坦言自己非常沒有自信,也不喜歡讀書,覺得整個高中生活灰暗且不快樂。
即使曾回校參與新聞相關活動,也感到疏離,沒有真正與母校建立情感聯繫。真正的契機是在2017年百年校慶時,校友會出版了《南女百年風華》一書,她受邀協助編寫與整理文章,才認識重新校友會,認識許多「舊識」。「寫文章是我喜歡做的事情,而認識朋友又是一件很棒的事。」學姊說。透過這本書,她與其他校友們開始產生連結,這份情感彷彿數條細密的絲線慢慢纏繞而成,緊密聯繫,交織成了她另一個家庭。裡面有熱愛寫作的、有喜歡跳舞的、有愛好烹飪的,每一次活動都是一次交流和學習的機會。因為這份歸屬感,她決定加入校友會,從此積極參與各項活動。然而在日後擔任理事長時,因為碰上新冠疫情,許多事情都無法照常進行,因此稱自己是「臺南女中校友會史上最難的理事長」。
每年的「逢十重聚」原本是校友盛會,但疫情迫使第二年停辦。面對困境,學姊將烹飪比賽化作文字與記憶的結晶,將高喜香老師的家事教學與蕭敏雄老師的詩作交織成冊,並以線上方式展示校友復刻的菜色,最終匯集成書。兩年間,學姊出版了兩本書。雖然無法舉辦盛大的實體活動,但書籍成了另一種延續的方式,使校友們能夠參與,將共同的回憶承載於文字與影像之中。她感慨地說:「當然,如果能面對面交流是最理想的,但既然不行,我們就用其他方式來延續傳承。」透過這樣的努力,校友會的精神與對母校的深情,悄然流淌,延續成為每位校友心中不滅的光。
多年來,楊淑芬學姊以筆書寫人生,也以行動連結土地與人群。藉由楊淑芬學姊的故事,我們看見生命的多重可能:對熱愛的堅持,能讓人生充滿力量;面對困境的靈活與創意,能讓挑戰化為新的契機;與土地、與人建立深刻的連結,能讓文化的痕跡延續不滅。「磨好自己的一支筆」,當磨練好自己的能力與心力,無論遇到甚麼挫折,都能順利書寫屬於自己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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